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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歷險是在美國東部康乃爾大學城。

20年前長子離婚後,將5歲的孫子交我撫養,孫子在台灣讀了4年小學,兒子要我帶他去美國讀書,免受台灣升學煎熬。

我對美國太陌生,不懂英語,也不會開車,等於無口無腿,為了實現兒子的心願,我還是去了美國。

抵美不久,孫子插班小五英語會話課半天,校車接送;我則每天清晨乘公車去市中心ESL學習英語會話。

女兒怕我迷路,畫了學校地圖並標明住家的地址。

某一天公車改道,我真的迷路了,當日大雪鋪天蓋地,氣溫降至零下40度C,眼見車上的人越來越少,還不知道該在哪一站下車?

恰巧,此時以往和我同時下車的一位男士下車了,於是我跟著他下車;但太緊張莫名奇妙隨他走了一段路。

猛然發現不對,因為以往我們是相反的方向走,我怎可隨他前進?

於是趕快回頭,拿出地圖尋找學校,鼓起最大勇氣問了3位路人,終於找到學校了。

感謝美國老師朱麗,那一天的教學題材便是「迷路了怎麼辦?」


另一次歷險是赴美後第2年,我仍舊每日去ESL學習英語會話。

老師朱麗告訴女兒:「來學會話的老人,最多3天就退縮了,只有你的母親未曾停止。」

這一段日子,每天由專門接送老人和殘障人士的Gadabout車接送,駕駛員則由各行各業的退休人員擔任。

平時中午放學,下午1點一定可以到家,沒想到到了下午4點我仍在車中,車外下著傾盆大雨,不知道是路壞了還是橋樑被水沖斷了?

只見駕駛先生又急又無奈,一路自言自語,不知道他說些什麼?

老人車所經之路越來越荒涼,不見房屋不見人煙,車上只有我一人,

心中七上八下,不知道這位鷹鼻子洋眼的駕駛先生,究竟要將我帶向何方?

眼見天色暗了,不知道今晚能否回家?車子轉了又轉,繞了又繞,

直到天全黑了我才到家,孫輩齊聲歡呼「奶奶回來了,奶奶回來了!」他們迫不及待想知道奶奶歷險記。

 

我堅持入住山明水秀、環境清幽如世外桃源,可讀書學藝,可頤養天年,中外皆知的長庚養生文化村。

一開始每個子女都反對,尤其唯一留在台灣的小兒子夫婦更是不捨,他的朋友們甚至當面指責他不孝。
但決定晚年獨自一人居住的主要原因是我照顧過罹患高血壓、糖尿病的公公及失智症的婆婆,

深知照顧老人太不容易,因此30年前便決定,晚年不隨任何子女生活。


入住養生文化村不久,兒子見我每天清晨學太極拳1小時從不間斷,

除此之外還學書法、西畫、木工,每天我都很忙,但是忙得既快樂又健康,哪裡還有時間煩惱?

 

我的洋女婿每年感恩節來臨前,便迫不及待想來養生文化村。養生文化村每年的春節圍爐,令海外子女難忘。

小女兒居住的城市每年長達6個月不見陽光,大雪來臨時,全城停止上班上課。

即使是美國人最重視的聖誕節也無法和養生文化村的春節圍爐媲美-邊吃餐桌上豐富的佳餚,

邊看養生文化村為老人請來的著名演藝團體表演精彩節目。

女兒們忙拍照,洋女婿看得目瞪口呆,他拿了一個很大的相機,不放過任何一個出場表演的藝人,甚至連每一道菜都拍照留念。

洋女婿回美國時,再三拜託我代表他謝謝養生文化村勞苦功高的朋友們。

子女們來台月餘的團聚,固然為年近90歲的老媽帶來數不盡的溫馨,但道別那份難分難捨的心情也使我難以承受。


元宵節的前兩天,他們都回美國了,熱鬧了一個多月突然靜下來頗為鬱悶。

住養生文化村7年,週末我從未去過台北,不知哪裡來的勇氣,我竟在週日下午乘車去台北。

在台北逛了兩個小時,4點到達新光三越百貨對面的國道總站打算回家,卻無法分辨哪裡是2號站或3號站?

問了一次又一次,我總算擠進林口長庚的隊伍。

為慎重起見,臨上車時再向站務人員詢問「這是去林口長庚的車嗎?」對方肯定回答「是」。


誰知道開車以後就是覺得不對,街景從未看過,時間特別長,眼見天已黑了,車上只剩我一人。

突然駕駛先生大聲喊道「最後一站到了。」

我迅速下車,看看四周完全陌生,問了兩位路人,一位不知道林口長庚在哪裡,另一位指導我向左走,過斑馬線去對街找去林口長庚的車。

問了對街四處無人,只有一間檳榔小屋,我向小屋中的先生問路,他也不知道哪裡有車去林口長庚。

我六神無主再問「我乘計程車安全嗎?」每次女兒們出門或由台北回養生文化村。

他們都很慎重的向養生文化村特約車行叫車,才放心搭乘,所以從未在陌生地方叫計程車。


面臨伸手不見五指,我下車的地方是哪裡完全不知道,從未深夜獨自外出的我內心惶恐不已。

檳榔小屋老闆或許看出我的窘境,他好心的幫我叫車,並安撫我乘計程車不會有問題。

在等車時,檳榔小屋的老闆很感慨的對我說「我認識一位老將軍,他的子女都在國外,生活無人照顧,病了尤其悽慘。」

我連忙向他解釋「時代在改變,不是年輕人不孝,我住養生文化村是自己力爭才如願的。」

當第三輛車來臨時已經深夜點了,很慶幸這位60餘歲的駕駛告訴我,他以前在林口長庚總院工作過,養生文化村他去過一次。

上車前與素不相識的檳榔小屋老闆道別,我真想抱抱他,

我告訴他「我真幸運,能遇見像你這樣的好人。」

車子一路開了很久很久,直到看見體育學院我才安心,到達文化村時已近午夜,車表跳到895元。


想不到年近90歲的我,又經歷了一次不平凡的歷險記。

事隔20年,如今我已高齡88歲。由我撫養的孫子也早已在波士頓大學畢業了。海外的子女非常喜歡養生文化村。他們每年都回來看我,他們可以和我住同一棟大樓,伙食和住宿費用都比台北便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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